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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D:seral/腿肉。嗷三:seral09。最近米英沉迷,三次元多忙,争取周更。留言回的很慢,有时间的话会每一条都回的。

2年A组物语(11)

在这之后的时间里,我偶尔睡在佐助的病房,偶尔回家一次。
有一天上午,我一开家门,就撞上了玄关处一袭黑衣的母亲。
“你、你这是?”我上下打量着她问。
“嗯”她伸手拿起帽子戴在头上说“去看你的父亲”
“现在?”我在心里算了一下,“今天…不是忌日吧”
“因为我想去嘛”她抬起脸,露出一个在我看来有些苦涩的笑容,“你快去医院吧!”
“那我不能一起去吗?我也很想…”
“不行啊…”母亲一边换鞋一边打断我,“我还要先去别的地方呢”
于是我这么看着她,走出了家门。
父亲的忌日,无论是我还是伊鲁卡先生,都记得非常清楚。在那一天父亲出了车祸,而肇事者则一直没有被找到。母亲在父亲去世之后,丢下我独自去了远方,直到我长成现在这样大才回来。
“你不讨厌她吗?”
伊鲁卡先生这么问过我。我不认为自己讨厌她,不如说是在我对痛苦的感触特别深刻的幼年时代,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情况联系到父母身上去,且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不好。而当我长大,意识到确实是她抛下了我的时候,却早已经想通了。
命运什么的,只有尽量去忘记痛苦,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想到这里,我的脑中又浮现起了捅伤佐助的那群混蛋。那句‘你的父亲死了,就只能是你’的话是什么意思?父亲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呢。
我想不明白,对父亲的过去一概不知的我,只记得他也是报社的记者,而且是非常高的地位。听伊鲁卡先生说,他为人清廉正直,一直很受大家的喜欢。
或许我可以再找他们一次?顺便可以揍他们一顿,帮佐助讨回公道。但是这个想法在‘我不能继续下去了’的念头下迅速戛然而止。
后来我又回到了医院。
六月天气时晴时阴,雨水与阳光轮番交替,天空上挂出了一条彩虹。

自从互相称对方的名字之后,我和佐助的关系就变得更好了。我不用故意气他,他就能说很多话。我的数学课并没有落下多少,这多亏了他。因为他只能躺在床上,什么也不能做,所以也只能为我补课。于是我不禁去想像,是不是他的生活里就只有这点乐趣?而当他靠着枕头,把课本放在白色的被子上,用像是在讲台上讲课那样的神情把板书写在我的笔记本上的时候,我也只有一边感动,一边认真学习的份了。
“打断一下”我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问“你不是说不帮我了吗?”
他促狭地看了我一眼,“你如果成绩不好,我也会受到连累。”
“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。”
“你不了解什么是社会人”他低着头,拿过笔一边写一边谆谆教诲说“开学时本不想管你们的,但是你们太过分,考试也考不好。”
“所…”我恍然大悟“所以你有一段时间没有管我们,后来就…”
“啊,我怕被减工资,所以我也没办法。”
“但我还是觉得你也不像社会人。”
“比你好,你连什么叫社会人都不知道。”他在我的本子上圈了两个错题,把笔递给我,抬起头说了两个字“重写。”
我接过笔表示不满:“我都叫你佐助了,你怎么还这样呀。”
他说:“要我补课的不是你吗?”
确实他说的很对,要补课的人是我,所以我只能去写试题。而就在这一瞬间,我突然想起来他的话只能反向理解,就突然感到轻松起来了。
“你一个人的时候,就只做学校的事吗?”我又这么问他。
“你以为别人的效率都像你一样差?”他看着我说,“我有很多非常重要的事要做,你这种程度还是无法理解的。”
“你一个人住,哪有那么多事要做?”
“现在是一个人,但以后就不会了。”
“你距离结婚还很早。”我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,不知道为什么,觉得心里有点酸。
“我没有结婚的打算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说以后不会一个人了?” 
“因为我有家人啊”他漫不经心的回答。
等、等一下,我有点不太明白了:“你、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?”
“谁告诉你我是孤儿了?”他迅速接上我的话,奇怪地看着我“我不是孤儿。”
“可是你说你的父母都去世了啊!”
“他们是去世了。”他这么肯定着,却突然转变了语气,眼睛里浮现出一种隐约的笑意“但我还有哥哥。”
他说着‘哥哥’这两个字的时候,一下子变成了一种非常惬意的模样。
“你有哥哥?!”我惊叫着大声质疑“那他为什么不来看你!”
“为什么他不来看我?”他像在肯定又像是疑问,缓慢的说“是啊,为什么他不来看我…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灯,说“因为他没法来。”
然后我就从他口中得知,原来他有个哥哥,因为病重而住院,而且就住在这家医院里。
“也就是说…他病的非常严重,都已经到没法走动的地步了…”我低下头,用悲哀的语气重复着。
“还不一定”他说,“这么住下去,大概有好起来的一天。”
他说这话的语气,让我想起小时候和朋友玩游戏时快输了的时候,为了给自己打气,而告诉自己‘一定能坚持’。就好像这么说了,才能一直坚持到最后似的,虽然那不可能。
于是我在一瞬间想明白了——
“那、那你拿过的蓝色的纸……?”
“是我哥哥的病历。”
“那你晚上骑车去商业区也……”
“是去照顾我哥哥。”
“那你去拉面店打工也是为了?!”
“啊,那是我自己想去。”他用21岁大人的自信语气说着“我能做三个人的活,有两份的工资。”
但是这句话在我听起来是假的。
不过,这到底是什么逻辑? 即便如此,一个人也不等于三个人吧——
“你又不是铁做的!你不能换一个工作吗!”,我对他喊,他这人明明脑子这么聪明,怎么会想不通这个道理。
“但这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。”他合上书,又靠回枕头上,“做不下去的时候,我会停止的。”
“你做了多久了?”
“没多久”
“那就是说你白天…”我伸出几根手指在心里估算,“八点到学校,下午两点回家,还要去面馆打工,打工之后还要去医院…”不对,我心里一惊“那你怎么睡觉?!”
他靠在枕头上想了想说:“…睡四个小时就够了”
——四个小时。
我大概的思考了一下四个小时的概念,就是从午夜三点到凌晨7点,或者是午夜两点到凌晨六点。那、那他是人类吗?我惊悚地看着他,不知道为什么,感到头晕目眩,就像我也没睡好觉似的。看来他永远不迟到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,经常早晨很早就出现在校园里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。
这真是个可怕的习惯。
后来我就发现了,这个习惯到底有多么可怕。有那么几次,我因为交通问题而在留在病房里过夜,睡到早晨四点时,就发现佐助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醒来,半坐在床上,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,什么声音也没有。一双晶亮的眼睛沉在黎明前的暗光中,像两颗在陈旧木盒里反光的黑色玻璃球,静谧而又骇人。
我从沙发上爬起一半,睡眼惺忪的看着他说:“吓死我了,你起得太早了吧!”
“…我习惯了。”他低声回答,然后就把头移向窗户的方向,好像又陷入了一种沉思。
然后我就再一次睡着了。睡了三个小时起来,佐助还是直挺挺坐在床上。
我伸了一个懒腰,慢慢走到桌边,递给他一杯水,帮他削了一个苹果,服务周到的送到他手里,他一边吃一边说:“以后会付你钱的,多谢你的照顾。”
“付了我也不会收的…!”我这么说。
这个时候我就发现了,他吃苹果也是从一边吃起的,先吃干净一半,再吃另外一半。就像有一次,在他没躺在这里之前,我拉着他一起去吃饭的时候——
“为什么你不能勺子和筷子一起用?每次拿起勺子再放下,拿起筷子再放下,再用手,每一样食物都使用固定餐具再放下,累不累啊!像我这样左右开弓才快嘛!”我在狼吞虎咽中停下来对他说。
“我愿意。”他冷淡地回应,然后伸手去把酱油瓶和盐瓶按照最开始的位置摆好,“酱油在左边,盐在右边,要记得归位。”
这样性格的人,活着一定很累。
我盯着他吃苹果的姿态,突然有了一种缺水的感觉。他是不是做每一件事的时候,都要考虑很多问题?那如果有一天,他遇到的事情已经没法用逻辑理清了,该怎么办?

于是我迅速想起了佐助提到的他的哥哥。我真的不清楚,这位兄长到底病到什么程度,以至于同在一个医院也不能来看他。但是直到几天之后,我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“姓宇智波的患者吗?有两位…您说的那位,大概也活不过今天秋天了吧。”
当我背着佐助,擅自去前台查找另一位姓宇智波的人时,护士告诉了我这么一句话。
“什么?!”我吓得睁大眼睛,一把扶住桌子“不一定吧!至少…”
“至少他有亲属,大概是他弟弟,每天晚上都来照顾他。”护士无奈地的再次接上我话,转而用一种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说“都跟他说了多少次,他还是不相信他哥哥会死。”
“是个人都不愿意这么想吧!”我的语气立刻透出不满,“就算是绝症也没有那么…”
“但他的病也只能慢慢等死。”
“喂!”被她的话激怒的我愤怒地抬起头来大声喊,“你不要太过分了吧!你……”
可是她没听完我的话,就直接走了。
她的脚步声就沿着走廊传送着,一直到走廊尽头透出光的地方才慢慢停止。走廊很长,尽头有光,但那并不是出口。
“这么住下去,大概有好起来的一天。”
大概…佐助一直在等着,或许也不过是一个他自己也不希望得到的结局吧。

后来发生了一件事。

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聪明,还是本来就通过某种方式谙熟了住院可能发生的状况。我感到他对在医院进行的各种流程非常熟悉,就像已经住过很久医院似的。
“这个药,应该是一天三片才对,不是一天两片。”
某一天,他对送药来的护士说过一句这样的话。
“啊…对不起,确实是一天三片。”护士听他这么说,又把药盒放在眼睛底下细看了一遍,从而得出结论“您说的对。” 
我感到好奇,他怎么会知道护士弄错了呢,明明是不可能看到药盒的。
或许是巧合也说不定?

时间过得很快,佐助大概恢复到能下地的程度的时候,已经是七月中旬了。
“出去一下。”
“?”
“换衣服”
“哦?”我没有出去,反而是立刻走上前几步扯着他的领子 “今天护士不在,我可以帮你!”
——领子被我扯掉一半,一片肩膀露了出来。
“多管闲事”他拉回领子,一把拍掉我的手说“别把我当成废物”
“我说帮你就帮你嘛!”我笑着冲上去和他打闹,又把他的衣服撕开一半,兴奋地说“看吧你又输了!”
像是这种事情我干过多次,我认为我们关系渐好,适当的打闹会起到增进感情的作用,但他似乎不以为然。
不过说起护士什么的,这里的人的态度实在太差,弄错药的事也常有发生。我在佐助的房间遇到过的工作人员,基本上都是如此。明明是非常有名的一所医院,为什么会这样呢。据说这家医院的院长和外科主任,其实也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的知名教授,看来即使是这么高等的学府所培育出来的人材,说起管理能力这方面,该不行还是不行啊。

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理由,所以佐助才决定提前出院吧。
在最后的时候,我在临走前一天的早晨醒来,发现他不在房间里。
然后我下了楼,看见他正衣冠整洁的从走廊深处慢慢走出。他看着前方,但是还没有看到我。乳白色的光从尽头的窗户处散出,那边的有一排静寂的病房,抬头看去,‘重症监护室’几个字藏在一抹深深的阴影里。
我突然意识到了,他大概是知道那个事实的,就像在等死一样,大概他一开始就绝望了。
等死的感觉一定很可怕。
一瞬间我的全身打了一个寒颤。
而后他看到了我,皱着眉头、疑惑的迈着大步走了过来。我看着他,慢慢发现:他应该不是消极的,或许是积极的呢?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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