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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D:seral/腿肉。嗷三:seral09。最近米英沉迷,三次元多忙,争取周更。留言回的很慢,有时间的话会每一条都回的。

2年A组物语(10)

车到达了医院,我发现这就是我和母亲曾经来过的那一所。 
“我要死了。” 
总有人说蠢话,可是我不相信。 

我伸手擦眼泪,在脸上又擦出一条血迹。开玩笑的,他才不会死呢,就是被捅了一刀而已,被捅到肺上而已,被耽误了半个小时而已,就…就是带着氧气面罩也呼吸不了了而已… 
我用袖子抹着潮湿的脸,心想没错的,这混蛋一定是迫不及待说遗言然后让人缅怀他的,一定是想死了之后把遗照挂在优秀教师宣传栏里的,一定是想变成英勇事迹流传在全国然后继续当脾气不好的老师的,一定是想让周围的人都永远记住他的。他这作为数学老师的精明的脑袋我真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呀,哈哈。他算盘打得太好了,万一死不成岂不是成笑话了。看着吧…他会被全班人嘲笑的…让他神经病去帮学生打架,他这次失算了…算数学题他可以…算心计他就不行了,哈哈…我持续的笑着,这么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,然后突然慢慢的,哭了。 
他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万一死了,受伤了,也许只会有我一个人真心记得他。 
不对,我都没有真心记得他…他一直对我很好,比我对他好太多。 
我感到心中一沉,再次无声的抬起头来。 
睁大双眼,我发现自己深陷的眼窝和决然的姿态,正清晰的映在镜子里。 
这是我吗?我这么问着。 
这一刻,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具有了重大的意义,与以往都不同。有一个人的生命栓在我身上,与我紧紧相连,而我,就是他通向这个世界的通道。 
但我还是忍不住,又一次端详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,白色的校服衬衫上染红了一大片,湿透了。这不是属于我的,这是别人体内的东西,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,但仍然无法做到:因为它们流出时的温度是让人无法忘记的——像一束马上就要熄灭的火光。从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亲近过我,无论是伊鲁卡先生还是母亲——而今我却突然意识到:不是血,而是有什么新的东西,以近乎残忍但触目惊心的方式接近了我,然后附加在我的身上。 

然后,我拖着脚步从洗手间走了出去。 
我强压着情绪的给母亲打了电话,说今晚睡在同学家。她没有说什么,我挂掉电话,就这么坐到椅子上等到了天亮。 
中午的时候宇智波被推出来了,脸没有擦干净,上面还是有血。 
他没有死,但是也差点没活成,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。医生心有余悸地问我为什么他会伤成这样,我低下头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 
“…唉…真可怜,放心吧,你哥哥不会有事了。”医生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。就在刚才,我谎称他是我哥哥,才以亲属的名义在协议上签了字。 
“那…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?”我问 
医生没有回应。 

到了下午,我还是没去上课。 
宇智波也只能缺席,作为教师的他一定比我更麻烦。 
我想了想,打了电话给母亲,胡乱编了一个理由,请她去学校帮我请假。但….宇智波呢?他怎么办?我不能帮他请假,也没人能帮他。那会不会有学校的老师直接追踪到他的家里去,以为他失踪了,然后出动警察,然后找到医院,然后发现我们,然后发现我,然后母亲知道了一切……? 
——我没敢再想下去,一头栽在自己的手掌中。 

抬起头来,宇智波还躺在床上,呼吸面罩也没有摘下。他这样会不会想说话都说不了?我盯着他的脸看,很想找块毛巾把上面的血迹擦抹干净,但是怕弄醒他,所以还是把手缩了回去。 
下午三点的阳光从蓝色窗帘里透过时,我爬到他身边,看见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又闭上了。 
——但愿他能做个美梦。 
可是后来,到了第二天下午,他还是没醒。万般无奈的我,最终决定向母亲打电话把事情全盘托出。 
“你的数学老师?宇智波佐助?就是那个大学生?”母亲用惊讶的声音重复了一遍。 
“哦”我疲惫地问:“你认识他吗?” 
“不认识。”母亲迅速地回答了我。 
不对,肯定是认识的,为了学生的未来考虑,教师和家长私下见面的事已经不足为奇,但是宇智波那样的人,会和母亲在私下里见面,我怎么也无法想象。 
大概我是一直认定了他是那种沉闷的人吧。 

而后的傍晚,执意要来的母亲到达了医院。我在医院门口见到她时,看见她为我带来了换洗的衣物和一些食物,甚至还有钱,并且嘱咐了我一些照顾病人的常识。 
我想了想,还是迟疑地说:“那个…如果可能的话,能不能想办法帮他向我的学校请假?我知道你神通广大…” 
“好的,没问题。”她露出爽朗的笑容,转身欲走。 
“真的不进去看看吗?” 我又上前几步追上她,在她背后用难过的声音说:“他救了我…他一个亲人都没有呢…到现在也没人来探病……” 
可母亲还是转过身,看着我,神情复杂地摇摇头,以今天晚上有会议参加为名,拒绝了我的建议。 
虽然我不想把母亲划归为社会中感情缺乏症候群的一员,但对于她说什么都不肯进来这点,还是让我小小的伤心了一下。 

然后又过了一夜。 

到了第三天,宇智波终于醒了,氧气面罩被摘了下去。躺在床上的他,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我擦干净,泛白而光滑的皮肤又让我想起早上的牛奶,当然,是没有结出牛奶皮的那种。 
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。 
“……” 
我没有说话,他也没有。 
我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双眼睛,而且,该怎样面对一条人命的重量呢。 
他就这么半睁双眼,呆望了五分钟,我心想,他这样智商不错的人,意识恢复或许要比常人更快一些吧。 
“…你在医院。”我想了想,还是决定让他听一听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。 
“嗯…”他好像正在意识恢复中 
“能说话吗?” 
他把头移向窗口,阳光有些刺眼 
“…能” 
“那…”我走上去关上窗帘,没有转过身来,缓缓开口道:“你为什么要救我?” 
背后什么声音也没有。 
这混蛋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,这混蛋…我用手捏紧了窗帘,窗帘上面的铁丝发出了一种可怕的摩擦声。 
“这是学校规定的。” 
——然后我等来了这么一句答案。 
“学、学校!…学校会规定老师为了学生去死吗?!”我转过身来,牙齿咬得咯咯发响,扑上去按住他的肩膀,把他订在病床上“你…你…你这么做我还怎么还你人情…”我的眼泪又出来了,一滴一滴流在宇智波的枕头上。 
他艰难地伸出缠着绷带的手,想把我的胳膊掰开,但是我还是纹丝不动。 
“起来,疼死了” 
即使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动。 
啊啊,我在一瞬间就全部明白了,过去的记忆延着时间飞回,慢慢覆盖了我的双眼,我感到被什么阴影遮住了,只能看见宇智波的脸。原来是这样,原来学校的规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他做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,从一开始就是,在我还骂他混蛋的那些日子里就是—— 
一想到这里,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,咬着牙也止不住了。 
“…学校规定你把推导公式写在我卷子上吗?!…” 
“……” 
“…学校规定你在我不听课之后也费力讲一遍吗?!…” 
“……” 
“…学校规定你必须中午不吃饭也要批改罚我写的题吗?!…” 
“……” 
“…学校规定你帮我缠绷带还给我药膏吗……” 
“……” 
“…学校规定你…”我垂下头就看到他胸口露出来的绷带,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“你…你必须为我变成这样…” 
“变成这样是我自愿”宇智波在我上方语调平静的说,“还有。”他伸出手,费力地推开我的头,面无表情的看着我。“你能不能别哭得这么恶心。” 
在他的手上,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传了过来。 
“男子汉大丈夫,不是亲人死了就不许哭。”他这么说着,恢复精力瞪了我一眼,“有空在这哭,还不如去上课呢,你缺了几天课了?” 
“缺课!”我瞪着他,咧开嘴加重道“你!你把人当成什么了,石头吗?!你是为了救我变成这样的,让我不管你吗…?” 
“本来就和你无关吧”他用眼角看着我“我也要找他们说点事,就这么碰上了而已” 
“哈哈,那还真巧…”我一边笑,又捏住了他的肩膀,拇指按在他的脖子上,软骨的感觉传了过来。“反正。”我一字一顿,“不管你说什么,你下地之前我不会走的,你又赶不走我,我绝对一直留在这里…” 
我这么说着,慢慢从病床上慢慢抽身,直起了腰。转身走到窗边,窗帘里正透出的一线阳光,我突然感到:这一刻的决定比什么都值得。 
“你不是我的老师吗!教育学生的灵魂才是最重要的吧。”我转过头来,镇定自若地看着他追加道:“你难道不该把学生培养成一个健全,有感情的人吗?” 
他无言以对。 
“而且。”我笑嘻嘻的看着他,“你不就是数学老师吗?帮我补课肯定没问题吧。” 
“怎么没问题,你在学校不听课,让我给你补课,这是不可能的。” 他躺在床上白了我一眼“要是这样,谁都不用去上课了。” 

而我听他这么说,却不想再说话或反驳了,因为他肯定是同意了。 
我突然觉得,他这个人说话是要去反着理解的。 
那么我所露出的表情,大概应该被叫做‘喜极而泣’吧。脸上有什么东西干了,不是血迹了,也不是混合着血迹的泪水,而是真正的泪水。 
这样的眼泪,即使是作为男生的我,也是绝对不会拒绝的。哭了之后我就明白了,即使不知道明白了什么,我也长大了。 
我再一次抬起头来,窗外没有放晴,但是我分明看到了一片蓝天。从久远的未来延伸过来。能够勇敢的迎接未来的我,一定会承受所有即将发生的事吧。 

于是我开始努力料理需要料理的事来,比如说当宇智波能稍微坐起来的时候,把手机借给他,让他打个电话去学校的人事部以报平安。当我听说我们班的代课老师换成了中年大叔的时候,突然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。我每天能和年轻的大学生教师在一起,能学到各种更为贴切的人生经验,那些班里的家伙就不行。 
当然,这是经过母亲的同意的。开明的母亲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,并且她好像比我更相信自己,认为我一定能做好。 
她时不时把一些需求品送到前台,甚至还会带有宇智波的份。我想可能是因为她工作太忙,所以才没有时间进来的吧。而我也偶尔找时间回一趟家。 
这其实也是因祸得福,我这么想着,但是突然又觉得受伤的又不是我,这么说是不是太欠揍了? 
“你在笑什么啊?笨蛋”宇智波坐在床上,斜着眼看我,几天之后,他渐渐恢复起来,话也变多了。 
“没、没有”我挥着手解释,突然想起什么,“这么说来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,总是‘你’啊‘你’的。现在我们是朋友嘛。”我搔着后脑勺。 
而他听我这么说之后,靠在床背上,想了很久很久。 
“你可以叫我的名字。” 
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。 
我惊奇的抬起头来,发现他把脸埋在头发中,看不见了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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